巴菲特：CNBC专访2009
巴菲特是奥巴马的坚定支持者，不但支持奥巴马采取的一系列宽松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为了弥补政府巨额
的财政赤字，巴菲特更向奥巴马建议对富人课以重税，这就是所谓的"巴菲特税"。2009 年7 月9 日巴菲特接受美
国全国广播公司CNBC 财经频道记者朱莉娅布斯汀(Julia Boorstin)的采访，对美国政府的第二轮"量化宽松"政策
以及"巴菲特税"进行了详细分析，另外他对美国经济短期表示悲观而长期表示乐观。
Boorstin：沃伦·巴菲特，非常感谢你在太阳谷这里和我们谈话。首先我想就当下发生的事情问你一个问题。
我们得到了一些同店可比销售数据。好市多(Costco)的销售数据是下降的，尽管它收到了一些退税支票，我在想，
你拥有大量的面对消费者的生意，你对消费经济是如何理解的？它确实和看上去的一样糟糕吗？
巴菲特：我想是的。我还没有看到你说的数据，不过我提前听说了这些数据，不是好市多的数据，它们会是
非常难看的数据。父亲节期间，我不知道在那一天美国人是不是过的"反抗父亲节"，总之销售情况很糟糕。服装的
销售情况是很差的。我们是在内衣行业。我们每天都在观察内衣的销售变化，却发现妻子不为他们的丈夫买内衣
了。内衣销售现在依然非常疲软。
Boorstin：内衣的销售指标很糟糕啊。
巴菲特：是的，没错，内衣的销售量正在下降。
Boorstin：纵观你拥有的消费类企业，你感觉消费经济何时重回升势？
巴菲特：没有。当它重回升势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有非常非常及时的数据。所以当那种情况发生时，我就会
知道。不过我在今天的数据中丝毫看不出明天将会发生什么。它告诉我的是现在它尚未重回升势。
Boorstin：全球经济衰退是今天对话的主要话题。我知道昨天在这个问题上召开了一次大型的专题讨论会。
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气氛非常郁闷。我听说会场气氛沉闷。我也听说会场气氛郁闷。那天专家们的情绪低落。
你认同那种情绪吗？
巴菲特：哦，我想说的是我们小组正处于一个非常非常艰难的时期。我们一直处于这样的个时期——它始于
去年9 月份——确切说是去年9 月中旬，金融界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随后整个经济受到牵连。现在是艰难时
期。但另一方面，这部"电影"将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Boorstin：圆满结局何时到来？
激方案的作用从来都不是立竿见影的。人们希望它开始起点作用。总的说来，我认为这不是在批评政府，因为我
相信经济刺激方案，我也许会相信另外一轮的经济刺激方案，也许人们过高地估计了它们迅速结束衰退的能力。
Boorstin：可是你提倡另外一轮的经济刺激方案，它们被高估了吗？
巴菲特：我认为它们有用，但我认为要是人们把它们看成灵丹妙药的话，那他们就错了。不过它们有用，确
实有用。
Boorstin：你认为现在应该采取什么措施？你认为现在应该推出另外一轮经济刺激方案吗？
巴菲特：我认为也许应该推出。不过我不会指望奇迹会发生。
Boorstin：可是经济刺激方案中的8000 亿美元才只花了一点点。现在对经济实施另外一轮刺激的做法有意义
吗？换句话说，我们是否要等到那笔钱花掉再推出另外一轮经济刺激方案？
巴菲特：哦，我想是的。如果你实施另外一轮经济刺激方案，你花在特定选区圣诞树上的钱就得尽可能的
少，你会努力尽快地把钱花出去。但是总统一开始就说了，我们尽量做完那些准备开工的项目。然后国会插了进
来，我想这多多少少冲淡了它的作用。
Boorstin：那么，如果刺激方案是多重的刺激方案而不是一剂灵丹妙药的话，解决之道是什么？
巴菲特：没有好办法。我是说，导致这种困境的罪魁祸首是房地产泡沫。很多因素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也有很多因素是从房地产泡沫中衍生出来的，诸如此类。我们一年就建了数百万套住房。我们一年就建了130 万
套住房，吃惊吧？我们一时间建了太多的住房。我们一天之内或一周之内或一月之内不能消化掉这么多住房。我
们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现在不要建一大片新住房。我是说，我们要尽快售出多余的存量住房。如果你想尽快地
结束衰退的话，你就不要鼓励人们新建住房。这对房屋开发商来说是非常困难的，但对让房地产市场回到供求均
衡的状态而言这可能为一剂良方。
Boorstin：那对利率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巴菲特：噢，你想要的是低利率。有更多买得起的房子意味着人们必须有工作，但是低利率对住房市场是一
经济重现活力。
Boorstin：你曾支持奥巴马总统——
巴菲特：百分之一百地支持。
Boorstin：你对他入主白宫以来的表现和决策有什么看法？
巴菲特：他一直很优秀。我想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国家的人民有了一个他们信任的领导人，就像1930 年
代的情形一样。他们有充分的理由信任他。此外，他有非凡的沟通技巧，从而人们可以理解他在做什么、他为什
么那么做以及可能的时间表是什么等。所以在白宫里的那个人就是我们想要的人。
Boorstin：但你觉得经济刺激方案还没做到位，那么你同意他处理金融危机的方式吗？
巴菲特：噢，是国会写的经济刺激法案。
Boorstin：你提到过你现在并不担心通货膨胀。你担心以后会出现通货膨胀问题。政府和美联储现在能够做
些什么，以便最大限度地降低那种风险？
巴菲特：哦，现在他们正在下"猛药"。遗憾的是他们下的这种"药"会产生副作用，那就是通货膨胀，问题是通
货膨胀有多严重以及有多极端？我们打算使用多种"药物"，我们可能在未来产生较为严重的通货膨胀。但让病人恢
复健康总比坐在那里说"我担心药物的副作用，所以我们别管它了"要好吧。
Boorstin：油价在过去6 周里一直在大幅下降。我想现在的油价大概是每桶60 美元吧。这对经济形势有所帮
助吗？
巴菲特：嗯，低油价一直有助于经济的发展。我是指，我们一天就从世界其他国家进口1000 万桶的石油，这
是加在我们身上的一个负担。为了换石油，我们提供给这些国家我们的产品和服务或者打借条。我们买的石油越
便宜，我们的日子就会越好过。
Boorstin：你认为1 年后的油价是多少？
巴菲特：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可是我真不知道。
界。再说他在世界其他地方很受欢迎，他应该利用这个优势。他应该和重要的国家建立比过去8 年更为良好的关
系。
Boorstin：那么你是否认为当前奥巴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美国的经济问题？
巴菲特：那当然了。我是说，假如你失业了，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到另外一份工作并得到收入。在某种意
义上说我们国家处于失业状态。所以让我们国家的经济恢复正常就显得非常重要。我们国家的经济会恢复正常
的。政府在经济恢复正常的速度方面的影响力比很多人希望的要小。但政府是局内人，只不过它没有高招而已。
尽管如此，经济会复原的。
Boorstin：医疗保健问题看上去似乎是经济面临的重大问题之一，也是我们讨论的一大话题。我知道今天这
里有很多专家座谈会在讨论医疗保健问题。你认为这个问题有多严重？你认为医疗保健体系是一个严重问题吗？
你认为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巴菲特：这个嘛，我知道这个问题有多挠头，但是我不知道如何解决它。假如我知道解决方法的话，我会毫
不犹豫地把它奉献出来。对于这个问题，有数不清的人和我一样并不了解，甚至比我了解得还少，但我拿不出任
何办法。不过当医疗保健体系耗尽一切资源——无论是什么资源——的时候，它显然就是一个重大的问题，有人
说它耗掉的费用在GDP 中占的比重高达17%。不过我们不能容忍医疗保健费用继续以比GDP 增速还要快的速度
积累。我们已经做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是我们需要一个解决方法，有更聪明的人比我更有资格提出解决方法。
Boorstin：民主党参议员们正在讨论的一个想法就是对收入超过2 万美元的个人征收附加税。你对用附加税
解决医疗保健费用问题的想法有何意见？
巴菲特：哦，我不会特别针对医疗保健来征收附加税，不过我认为总的来说相对于中产阶级和低收入人群富
人交的税太少。我是说，特别是在过去10 年里税法特别青睐于像我这样的人，而我们不需要照顾。这个国家里有
很多人需要帮助。
Boorstin：那么针对未来的税种你有什么建议？
得的工资税还要少。
Boorstin：你觉得这里的其他人会对你的这种提法怎么想？
巴菲特：噢，你得问问他们。他们中的一些人会同意。不，他们中的很多人会同意。他们不喜欢这种想法。
没人喜欢自己交的税增加。我不喜欢自己交的税增加。但是另一方面，我们收入为2.3 万亿，差不多是这个数吧。
我们可能花掉4 万亿。我们必须在某些地方作出调整，我想最好在我们这些人身上，而不是今早伺候我早餐的那
些人身上作出某种程度的调整。
Boorstin：要多久——你认为税负会在不久的将来上升吗？
巴菲特：我不知道不久的将来会不会上升，但是税负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上升，因为我们将要把支出从4
万亿降到2.3 万亿，我们的收入不会增加，除非我们——经济复苏将会有所帮助，可是我们需要在某个地方提高
点税收。
Boorstin：那么我们回到医疗保健问题上来。说到税收，问题之一是我们是否该对雇主提供的医疗保健征
税。这是人们辩论的一个大问题。你的想法是什么？
巴菲特：里面牵扯到很多利益交换，它将不会是一个完美的法案。没人能够设计一个完美的法案。所以，你
真的不能只看其中的一面，而不看其中的另外一面。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魔术般的答案。
Boorstin：我们经常听到的另外一件事是，医疗行业已经同意大幅度地降低费用。我们已经看到医药行业同
意大幅度地降价。两个行业加在一起，减少的费用在数亿美元。他们的这种妥协对于未来找到医疗保健问题的解
决方法有多大作用？
巴菲特：哦，它们将会是重要的一环。但问题是一年花在医疗保健上面的费用超过了2 万亿美元，这就是我
们面临的处境。这意味着2 万亿美元流入了一些人的腰包，无论他们是医生、护士、医院还是医药公司，不一而
足。每个人都将会盯着那个法案说："我得的是多了还是少了？"
它就像一项税法的变动。税法中的每一行后面都有一个选区。所以，医疗支出中的每一美元后面都有一个选
大话题。去年我们讨论了kindle 电子书，你非常喜欢自己的kindle 电子书。你认为今年的重大话题会是什么？
巴菲特：哦，我在这里就是他们延伸服务对象的一员。在这个问题上我是个乡村野夫。所以他们拿来各种玩
意让我试用，假如他们的产品在我这里通过了测试，那么任何一个3 岁小孩都可以用了。在这个问题上你问错了
人。
Boorstin：他们今年有没有找你试用过什么东西？
巴菲特：人们总是试图找我使用他们的产品。正如我说的那样，我是最后一个使用固定电话和阅读报纸以及
做这类事情的人。
Boorstin：你尝试上过Twitter 吗？
巴菲特：我没有上过Twitter，不过我见到了Twitter 的一位创始人，他是来自内布拉斯加州一座小镇的克拉
克，他在内布拉斯加大学读了几年。所以Twitter 不可能坏到哪里去的。
Boorstin：它不可能坏到哪里去。现在问你一个问题，自从我们听很多人说在网上看电视这回事之后，你在
网上看过电视吗？
巴菲特：我没在网上看过电视，不过我经常上网。经常。
Boorstin：那么你在这里和媒体界的CEO 们谈话，和来自很多行业的CEO 们谈话，有可口可乐的CEO，有
美国运通的CEO，他们都来到了这里，你觉得他们对经济状态的感受是什么？
巴菲特：噢，他们的感受和我一样。他们可能会说经济下滑趋势已经停止了，他们中的多数人站在他们自己
行业的角度都会这么说，但经济一直没有反弹。那并不意味着经济不会进一步下探。它并不意味着反弹不会从明
天开始。但是他们在自己行业里看到的是大幅下降之后的一条水平线。
Boorstin：你有没有从这些CEO 嘴里听到什么让你吃惊的事情？
巴菲特：没有，我根本不会说出来的。他们和我的看法一个样。我们来自大约70 个企业，我和那些公司的每
个CEO 都认识，所以在来这里之前我和其中的多数人谈过话。
巴菲特：我已经打过了。几年前我和他玩过篮球了。我们打了几个小时，也许我甚至把那场比赛的比分告诉
你——
Boorstin：谁赢了？
巴菲特：哦，我会和他比赛他想比的任何项目，只要我得分就行。不过我不会提前告诉他我的得分方法的。
Boorstin：那么这里没有安排比赛了？
巴菲特：我们计划打高尔夫球，不打篮球。
Boorstin：他是一名好的高尔夫球手吗？
巴菲特：他告诉我他从来没打过高尔夫。我打高尔夫打了65 年，如果你想赌我们俩谁赢的话，赌他赢吧。不
过，他有一套很特别的球杆。耐克公司的菲尔·奈特给了他这套特别的球杆，所以谁知道他的球杆长什么样呢。
Boorstin：也许他将会成为一名专家呢。好了，非常感谢你和我们谈话。我真的很感谢。
巴菲特：我也很高兴。谢谢。
2011 年2 月15 日，巴菲特在白宫获得总统自由勋章
奥巴马总统称赞他证明了：正直不仅仅是一种好品质，它对商业也很有帮助。
